杨和她也熟了很多,三个人时常一起讨论。
我过生日时纯子来了一张卡,我很久没有和她讲话了。近来没怎么想到她, 这张卡把我的思绪又拉了回来,我给她打了个电话。
依旧静静的,淡淡的,如水样的平静,如水般的温柔。
晚上坐在窗口,春夜的风让人神往。抬首北空,无尽的星火,无尽的山。这 段隔山涉水的感情,从一开始就如同夕阳的光辉,柔而不艳。看起来满目满空, 如诗如画,实际上满手余霞,也许什么也挽不住。
默默地坐着,默默地想。一任暮气渐寒。
忽然有些渴,伸手去拿茶:已凉了很久!
第二天我振作起来,给纯子写了封信,告诉她我暑假去北京。我知道自己如 果不争取,也许会失去她。
然而她没有回信。我知道她在思考。
沉闷的五月很快就过去了。
很多动物在危险来临之前会有感应,这是天性。所以人也是动物,因为我嗅 到了危险。纯子一直在沉默。
一个中午,漪正在我的教研室里和师妹说话,老杨忽然给我拿来一封信,是 纯子的。
不理他们三个的谈笑,我坐在桌旁拆开了信。
屋里忽然安静了下来……
我站起来,将信塞入兜里,径直走了出去。门在我身后“咣”的一声关上, 我想他们一定看见了我的色变。
坐在花园的石凳上,我只觉极度疲倦,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。昏昏沉沉地醒 来时已是黄昏。传呼上有留言,是娟,她回来了,想见我一面。
我拍拍身上,觉得恢复了些活力,便给娟回了个电话,约好老地方,老时间 。
“莫道形容尚好,休盼稍停雁脚,婷婷袅袅终难尽,原本各有怀抱。漫谈云 烟尚早,独自休聆春晓,明月楼高愁未到,何苦痴情不了?”
这是我写给老杨的话,不料要独自销受了。
娟还是老样子,精神也还好。我们要了火锅,一来吃得久,二来隔了热汽, 增加气氛。我收拾起不快,问她:“工作定在了哪儿?”离她毕业只有一周多了 。
“深圳。”她道。
“吹了?”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,虽然明知如此。心里却还是有希冀。
“两个月前,我告诉他我决定到深圳工作,去不了北京了,然后就分了手。 ”她眼光不太敢看我。
“你准备怎么办?你妈的病又要动手术了吧。很多钱吧,你爸呢?”
“就是八月份,换肾,至少二十万,我爸不会出的,出了我妈也不会要。不 过总有办法的!”她恢复了平静,淡淡地说:“我也许很快就要结婚了!”
“什么!”我大吃一惊。
她没再继续,低头喝了点东西,也不看我,自顾自地讲起来:“其实从小我 就很佩服我爸,他一直很强。小时候家里很穷,妈的病就是那时得的。但是爸爸 一直都能挺住,直到后来成功。在我心里,一直觉得妈妈很可怜,所以我要留下 来照顾她。可爸爸也很疼我,他一直教我做人要坚强。我也一直想找个爸爸一样 的坚强的人,能够让我安心依靠。”
她的声音静静的,在我对面,我却有种恍惚感了。
“他是个好人,可是你也去过我家了,知道我们家的情况,姐姐要人照顾, 妈妈也要人照顾。爸妈又离了婚,我没有办法。去他那个单位,根本养不了我妈 。光医药费每个月就好几千,拿得出来吗?他总让我去北京,他有没有想过,身 为男子,为什么不能为我做些牺牲呢?难道他就不能离开北京吗?”
她的声音开始呜咽。我沉默不语,一时反而忘了自己的失意。
“妈妈够可怜了,辛苦了一辈子,到身体都弄坏了,爸爸却……”她几乎说 不下去了:“他们家就他一个宝贝,不舍得离开,难道我就能离开吗?我也没有 办法啊!”
她哭了起来,轻轻的,我任她哭了一会儿,才拿起块儿毛巾递给她。娟接过 了,仰起脸来擦了擦,又用手抹了抹。勉强笑了笑:“最后一次了,以后不会哭 了。”
我摇摇头,心想未必。
叉开了话题,我道:“我和纯子也吹了。”
娟终于从自己的故事中走了出来,抬头看着我,不能相信。
我的心情出人意料的好起来了,耸耸肩,道:“今天中午,一封信,吹了, 大家一样!”
“你没事吧?”娟开始同情我。
“自然有点事,不过和你讲了会儿,好多了。而且我也有思想准备。”我不 想多讲,‘得之我幸,失之我命’,世上的失恋多着呢,再讲只怕心情要变糟。 我问她:“怎么你要结婚了吗?和谁?”
“工作单位的一个同事,挺有钱,他妈还是本市一个大医院的副院长。”娟 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。
“毕业设计认识的?”
她点点头。
“那才几个月,岂不是……”我有些话不好讲出来。
“也不完全是利用他,”娟懂我的意思,道:“他人还不错,挺能干的。”
我无话可说,只劝她慎重,一辈子的事,没有回头路的。
“你放心,我知道我在做什么,不会拿一生的幸福做赌注的。真爱也许只有 一次,我已经得到了。何况真爱也未必幸福,是吧!”她很洒脱似的看着我:“ 不祝福我吗?”
“你让我说什么?”我也望着她。
她不语,沉默了片刻,我说道:“你自己保重了!” 上一页 [1] [2] [3] [4] [5] [6] [7] [8] [9] [10] [11] [12] [13] 下一页 |